在10月4日举行的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中,前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高市早苗在最终投票中以29票优势击败农林水产大臣小泉进次郎,当选自民党总裁。由于日本在野各党分歧严重,“大联合”难以实现,且自民党仍为政坛第一大党,新任党总裁高市早苗将大概率在月中举行的首相指名选举中胜出并任日本首相。
高市早苗不仅是自民党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裁,也或将成为日本宪政史上第一位女性首相。分析人士认为,高市作为日本右翼政客代表人物能在此次选举中获胜,体现了自民党和日本社会进一步右倾化,执政之路恐怕不会平坦。针对选举结果,日本首相石破茂表示,当前日本需要的不是对立与分裂,而是团结与宽容,“希望她能引领日本不偏离正确方向”。
自民党危机感强烈
高市早苗现年64岁,是日本右翼政客代表人物之一。《日本经济新闻》报道,在政治世家、商界望族横行的日本政坛,高市早苗出身却较为普通。她的父亲是丰田公司一名普通员工,母亲是奈良县一名警察。1993年,她当选众议员步入政坛。2006年,安倍晋三第一次当选首相时,她被选任内阁府特命担当大臣,自此,她成了安倍晋三坚定的政治盟友,全面承袭了安倍在经济、外交、军事、修改宪法等方面的政策取向。安倍遇刺身亡后,高市早苗也被日本舆论普遍视为安倍政策的头号继承者与自民党内强硬保守派的代言人。
一直以来,高市坚持参拜靖国神社、维护“日本传统”及强化军力,还继承了维持货币宽松和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安倍经济学”,在外交上也对中国、韩国等邻国持强硬立场。她全方位、全领域的保守形象一度令日政坛各界对其心存忌惮,认为她一旦胜选将难以促成自民党同在野各党的合作,政府法案和财政预算案将更难获得通过,外交工作也将陷入停滞,日本恐怕会“误入歧途”。
然而,在今年7月的日本国会参议院选举中,主张加强外国移民限制、保守立场突出的右翼政党参政党异军突起,迅速吸引中青年选民支持并扩大政治声浪,不断蚕食本应支持自民党的保守选民,给自民党内带来了“生死存亡”一般的危机感。受到日本政坛剧变影响,自民党内人士尤其是地方党员及议员认为,高市早苗若胜选将吸引大批保守派选民回归自民党,一直以来阻碍她扩大支持率的保守标签,此时反而成了她最有力的竞选武器。同时,高市也在不断稀释自己的极端形象,以务实态度吸引更多支持。参选以来,高市先是在应对物价上涨方面提出与在野各党相近的制度设计,又在靖国神社参拜问题上避免明确表态,展现“温和保守”的新形象;另外,她重点强调自己将支持更为严格的外国人政策,有意借近期舆论热度较高的外国人话题留住保守选民。
上周选情正热时,高市最大的竞争对手小泉进次郎被媒体曝出收买网络“水军”在社交媒体上散布“小泉当选已是必然”等言论,涉嫌以不正当手段干预选举,引发民众对其竞选公正性与透明性的质疑,进而影响了地方党员向其投票的动力。而此次选举中,高市就是通过党员票大幅领先小泉才得以胜选。
胜选后,高市早苗在国会两院议员总会上发表演讲称:“自民党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我们将信守选举承诺,把民众的不安转化为希望,举全党、全员之力努力拼搏,让自民党重新振作起来。”美国则第一时间伸出“橄榄枝”,日本共同社4日报道称,特朗普政府希望高市早苗能在加强日美同盟、扩大两国军事安全领域合作等方面展现积极态度,特朗普本人也将于10月底访问日本,有意通过与日本新首相会面来展示两国牢固的同盟关系。
未来走向难预测
然而,日本各界对高市早苗的担忧仍在持续,对其未来政策取向也反响不一。日本综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石川智久认为,高市早苗提出的经济政策,关键在于能否在经济增长与财政重建之间取得平衡,其倾向于财政扩张的立场也可能会导致长期利率略升、日元贬值压力增强,而鉴于自民党少数派执政现状及日物价仍高企,高市的经济政策可能更会凸显现实主义的一面。《读卖新闻》分析认为,未来高市政权能否顺利“启航”乃至“远航”,还取决于其与在野各党的协调能力。目前看来,高市希望与保守政党日本维新会达成合作,并说服对接受维新会态度谨慎的公明党,建立“自公维三党联合政权”,夺回执政联盟在众参两院的多数席位从而维持政局稳定,但结果如何则仍属未知。
三重大学名誉教授、女性学学者岩本美砂子向《朝日新闻》表示,高市早苗身为女性,却并未在其漫长的政治生涯中积极推进女性政策,她强烈反对引入选择性夫妻别姓制度,与尊重多元化相去甚远,其更像是顺应男性价值观才取得成功的女性政治家。《每日新闻》近期民调则显示,高市早苗在女性中的支持率明显低于男性。
在外交安保领域,日媒普遍认为,若高市就任首相后继续参拜靖国神社,势必会给日本的东亚外交带来新的摩擦点。东京科学大学教授中岛岳志在接受《朝日新闻》采访时称,目前,不管是什么选举、不管谁参加选举,候选人们都乐于以“保守派”标签标榜自己“维护日本传统与习俗”,从而取得民众信任。然而某些保守政客只愿用诸如“外国人踢伤奈良的鹿”这类狭隘的排外主义与民族主义言论博人眼球,却对如何通过提高工资和加强再分配来提升民众生活水平、降低通货膨胀影响等重大经济社会问题置若罔闻,“保守主义”在日本政坛显然已“通货膨胀”化。
日政治学者西田亮介认为,此次总裁选举中,自民党似乎刻意忘记此前“黑金丑闻”对其带来的巨大损害,反而让候选人接连出演网络节目、与人气网红同台作秀,用所谓“世代更替”“人事改革”作为借口,试图掩盖“政治与金钱勾结”问题的重要性与严峻性。随着选举尘埃落定,自民党也必须下定决心推出具体的改革措施直面问题,否则“改变自民党”这一口号最终将沦为空洞的政治宣传,自民党乃至日本政治的前景只会越来越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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